片刻沉默之后,言渚抓住她的脖子:“你放肆!”
扔了个东西就生气成这样,看来面前的人不仅身手好,身世也一定不凡,从未受过这种气,还笃定肃远侯看见这玉佩能给他几分面子。
只是陆思音现在就算想到这些,也更想杀了眼前的人,那昨晚的一切就再无人知道了。
“你要是这么急不可耐,我也不介意今晚就让你家侯爷知道,他的小妾已然红杏出墙。”
最后四个字他是按在陆思音耳边说的,他吐气在她左耳处的朱砂痣。
有病。
她一脚踹了过去,正中言渚大腿。
这时外头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言渚脸色微变,陆思音却与他纠缠在一起不肯松手。
突然陆思音的嘴角又被人轻啄了一下,她下意识瑟缩松了力气,言渚便趁机翻身出了窗户。
绿英进来的时候,便见到陆思音站在那半开的窗口处愤然。
她脸色一变冲出门去唤来侍卫,只说侯爷察觉窗前有人,叫院中侍卫赶紧探查。
陆思音从地上慢慢摸到了那枚玉佩,她触到了那玉佩上的纹样和字,一时紧抿着唇不敢说话。
绿英回来赶紧再看她状况,抽出那玉佩也是脸色一变。
整个玉佩背面是宝相莲花样式,正中却有一个“渚”字。
世人皆知,端王言渚之母酷爱莲花,端王为敬其母,所用纹饰以莲为主。
绿英还看了看那玉的材质,亦是皇家贡品才有的样子。
“昨夜,是他。”陆思音咬着牙说。
沉默片刻后她由绿英清洗了双手又换了身衣服才忐忑地躺回床上。
“这回进京倒是越发凶险了。”绿英睡在她一旁叹道。
她自小照顾陆思音,却从没见过她如今天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“没事,等到我把亲事定下,两三个月也就能回延吴了,”陆思音对着墙双眼睁着不敢入睡,“明天放出消息,就说肃远侯府一个小妾被肃远侯打死了,找具女子尸身再把枕头下那匕首都拿到外头烧了。你明日就从这屋子搬走,换个住处。”
“是。”
到了后半夜陆思音才勉强睡过去。
她梦到她握起手中匕首插入那个人胸膛,手上鲜血的温热都仿佛真实,但男子似乎丝毫不受其影响仍将她手腕紧捏。
猛然醒来的时候,她差点咬碎了牙。
到底是谁安排陷害?
绿英查了一日,知道了浮光楼送错茶水的事情,而那夜端王却是去赴了长公主的宴。
“说那端王在宴上突感不适便离开,不想是去了浮光楼,”绿英说着,“奴婢找人打了那青楼中的人一顿,他们才说了实话,给您送错药,也是有人特意嘱咐的。”
那夜情状,言渚也不算清醒,想来是宴上出了事。
陆思音只听着,绿英用几块做出来的细腻皮肤贴在她的鬓角、下颌和额头,这样一来,虽未完全遮住原本面容,却也没有人能再认出她原本的相貌。
贴上之后她原本清丽的面容才有了几分棱角分明的刚硬之感,不再像个女子。
革带松垮在腰间,她本个头不矮,这样看来便没有什么差错了。
今日皇帝赐宴,也是她第一次觐见,按理说皇室宗亲都会在。
言渚也会在。
“待会儿若是端王……”绿英还是有些担忧。
“他本就为太子忌惮,应当不敢与我过从甚密。”她由绿英扶着又拿着一根檀木镶银的棍子在地上探。
五年前,言渚十七岁平定了西南部族的动乱,而后三年南征北战也拿下了不少军功,二十封王,如今也正是盛时。
而陆思音的父亲陆铭,在北境战功累累而获封侯爵,只是盛年而死,只留下她这个遗腹子。
陆铭死在北边诉莫汗国的昆部可汗手里,那时她在她娘亲肚子里才七个月。
陆铭死后,诉莫的巫师祝祷在祈福占卜的仪式上,用陆铭的尸骨占卜预言,陆铭将有一子,长大后将为父报仇,踏破可汗王宫,斩断昆部的头颅。
那巫师说完这话便被昆部砍了头,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。
她还未出生的时候,就被整个大梁视为天降战神,要继承她父亲的衣钵挑翻诉莫。
所以陆思音一出生,她母亲只能咬牙对所有人称,她生下的是一个儿子。
皇帝大喜直接让刚出生的她继承了父亲的爵位,北境边军亦视这个孩子为未来的统帅。
正是因此,在她还小的时候诉莫就没少派人来杀她。
这双眼睛也正是被人下了毒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。但当年诉莫与大梁已然不起战事,总不能为此打破和平局面,皇帝虽知道其中内情,也只对外说是她得了急病。
眨眼快二十年了,诉莫在摧了她的眼睛之后似乎也没那么警惕了,那么些年她也未曾真正上阵杀敌,显得平庸无能,两国也是互通贸易风声暂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