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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0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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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点儿。”贺远川脸埋在下面,瓮声瓮气又可怜:“因为我没有被子。”

“……”程澈闭眼,底线一退再退,声音不大自然:“……床大,不然你——”

话刚说出去,黑暗中床尾的男人爬了过来,被子被掀起条大缝,热气退出去些,还有点冷。

再之后,一团热乎乎的人钻进被子中,应该离他不远,温度顺着汗毛朝他漫过来。

“不冷了。”贺远川说。

程澈“嗯”了声,有气无力:“睡吧。”

黑暗中沉默了约十来分钟,程澈睡不着,身体僵硬地翻了个身,背对着男人。

贺远川也没睡着,开始晕乎乎地哼。

先是小哼,后是大哼,还叹气。

“你哼什么?”

程澈给烦得没招,拧着眉问。

“我想亲嘴儿。”

“……我真服了。”程澈咬牙:“你给我赶紧闭眼睡觉,不然就滚犊子。”

他今晚就应该给人直接从电梯扔出去。

男人不说话了,安静一会后又开始念。

“……我难受。”贺远川说:“我脑袋疼,不知道是为什么啊?”

因为脑袋有包。

不是骂人,是真有包。

“疼能怎么办?”快一点了,程澈也累了,给猫给狗都洗过澡,唯独没给人洗过:“……等明天,睡吧。明天你自己上医院看看去。”

“你带我去吧。”贺远川说:“我没有车。”

“嗯嗯。”程澈敷衍,没车不关他的事儿,他困了:“睡吧。”

贺远川满意了,“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。”

这次黑暗中两人沉默了很久,久到似乎是都已经睡着了。

好半天后,程澈才哑着嗓子轻声说:“晚安。”

-

程澈做了个特别沉的梦。

很杂乱,这些年他做过无数个这样的梦。

程赴还没自尽时,他总梦见小小的自己,他和程赴一起走在路上。

梦里的程赴永远是远远走在他前面,只留个背影。

他还是个小孩,步子小跟不上,即使跑起来也跟不上。

程赴永远在他的前面。

他喊:“等我一下可以吗?”

程赴没有回头,也没有回应,依旧大步往前走。

后来程赴死了,再梦见程赴时,男人变成了画架上的水彩颜料。

像他那个看不出颜色用来涮笔的小铁桶。

程赴一生画了许多痛苦的长发女人,扭曲着身子,看着像断裂的树桩,也有的看起来像干枯的藤蔓。

再之后,长发女人们都变成了程赴的脸。

白色担架上垂下去一只手,那只小手随着担架的起伏而晃动,了无生机,耳边是女人的嚎哭。

分不清是谁的,可能是江蔓的,也可能是傅萍的。

还好,程澈知道,江河救回来了,江河一切都好。

再之后画面又一转,躺在担架上的人变成了贺远川。

一头硬发茬像开心兽医站门头的枯草,双目紧闭。

程澈扑上去追,喉咙绷得紧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他死死攥住那只手,跪坐在地上,像是在真空中喊不出声音。

他皱眉,用力喊。

没有人听得见。

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他。

他竭尽全力偏头对着医院门无声嘶吼:“不要跪——”

再一偏头,贺远川就正跪在他的对面,两条胳膊背在身后,像是被捆在神架上。

骄傲的少年跪坐着,头颅颓废地垂下去,看不清脸。

下雨了。

他抬头看,满天的乌云,黑压压的一片。

豆大的雨点打下来,砸到眼睛里,腌得疼。

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,喘不上气。

他没急着跑,第一件事是去摸自己的兜。

拍到了。

程澈在暴雨中颤着手滑动手机屏,调开相册。

就是隔得有点远。

因为被发现,慌忙中拍糊了。

好在,只有他是糊的。

照片中,他人位于取景框的最左侧,身后是远远的正在拍毕业照的某个班级。

那个人和他一起出现在照片里。

程澈闭上眼,该躺在操场上的人是他,该跪下的人也是他。

他的身边是片沼泽,会张嘴吞噬掉所有人。

贺远川。

他想。

第八条合格。

我们也算是有一张合照了。

远川

头顶是医院的白织灯, 不是很亮。

嗓子干,他尝试说话,一张嘴扯破了干枯的唇,从撕开的伤处溢出铁锈味, 他伸舌头去舔。

头那片坠着疼, 身上四肢百骸从骨头眼里发酸发胀,动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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